第十八章:算盘初响-《穿成武则天,靠经济封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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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宫局在皇城西侧,是一处由数个院落组成的官署,不如六部衙门气派,但自有一种沉静繁密的秩序感。空气中飘散着墨香、纸香,以及淡淡的、属于女子官署特有的脂粉与熏香混合的气息。
我被引至正堂,拜见尚宫局之首——郑司正。
郑司正依旧是一身深青色官服,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昨。她端坐案后,面前堆着高高的账册文书。
“武媚,”她开门见山,声音平板,“陛下旨意,着你协理法会钱粮物料统筹核算。你既懂些数目字,又有些巧思,便先从法会‘供品采买支用总录’的核对做起。”
她示意身旁一位三十余岁、气质干练的女官:“这是掌籍司的周典记,她会带你去掌籍司,并告知你法会账目的大致规制和当前进展。记住,你只是‘协理’,一切需按尚宫局规矩行事,不可擅专。每三日,需向我禀报一次进度及所遇疑难。”
“是,民女明白。”我躬身应道。
周典记引我离开正堂,穿过回廊,来到一处更为静谧的院落——掌籍司。这里是尚宫局存放、整理、核查所有账目文书的核心之地。厢房内,七八名女史正埋头于账册之间,算盘珠的噼啪声不绝于耳,气氛紧张而有序。
“法会账目,分属不同衙门支应,最终汇总至尚宫局统筹核对。”周典记指着一间单独辟出的、堆满账册的房间,“这里是法会账目专房。目前,光禄寺(供品饮食)、太常寺(礼仪器物)、司制司(法物幡幢等制作)、内侍省(场地人工杂役)等处的初步支用清册已陆续送来,但尚未完全汇总核对。”
她搬出几册厚得吓人的账本:“这是近三年的先帝忌辰法会旧档,你可先翻阅,了解大致规制和用度规模。这是今年各司已报来的部分清册草稿。你的首要之务,是将这些草稿按‘供品’、‘器物’、‘人工’、‘杂项’分类整理,并初步核对其间数目是否有明显讹误或矛盾之处。”
她顿了顿,看着我:“法会账目繁杂,涉及钱粮巨万,一丝一毫都错不得。你初来乍到,不必急于求成,但务必仔细、仔细、再仔细。每一笔存疑之处,需用朱笔标出,注明缘由,交我或直接报郑司正定夺。切忌自行涂改或妄下结论。”
“是,典记,民女谨记。”我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账册,感到了沉甸甸的压力。这比感业寺的流水账复杂何止百倍。
周典记又交代了一些日常规矩——作息时辰、饭食地点、文书取用归还流程、以及最重要的:不得将账目内容外泄,不得私自夹带文书出入。
我被安排在专房靠窗的一个位置,与另外两名负责誊录的女史相邻。她们好奇地打量了我几眼,便又低下头去忙自己的事了。
我深吸一口气,坐下来,先翻看旧档。旧档账目虽然繁琐,但格式相对固定,让我对法会的规模、主要开支项(如供品中的三牲、五谷、时鲜瓜果、精美糕点的种类和数量;器物中的金、银、铜、漆器皿;幡幢、香烛、经卷的制作规格和费用;各类乐工、杂役、僧道的酬劳标准等)有了大致概念。
然后,我开始整理今年的清册草稿。正如周典记所言,各衙门报来的清册格式不一,书写潦草,数目字写法也有差异(如“壹贰叁”与“一二三”混用),甚至同一项物品,在不同衙门的册子里名称、计量单位都略有不同。
我立刻意识到,首要问题不是核对数字,而是统一标准。
我找来空白的纸,先画了一张简单的表格,横列标注“物品名”、“规格”、“单位”、“预算数量”、“预算单价”、“预算总额”、“来源衙门”、“备注”。然后,开始将散乱在各册中的信息,一条条归类填入这张总表。
这是一个极其枯燥且耗费眼神的工作。我不得不反复对照旧档,确认物品的标准名称和规格;需要将不同的计量单位(如“石”、“斗”、“升”、“斤”、“两”、“匹”、“丈”等)进行换算或统一标注;需要辨别那些模糊或疑似重复的条目。
第一天下来,我只整理完了“供品-食物”类的不到三分之一,眼睛已经酸涩难当,手腕也因持续书写而发僵。但我发现,经过这样初步整理,原本杂乱无章的信息开始变得清晰,一些明显的矛盾也浮出水面——比如,光禄寺和太常寺上报的“上等粳米”数量,相差竟有五十石之巨;又如,某样特定供果,司制司报的采购价,比内侍省报的市场参考价高了近三成。
我用朱笔将这些疑点仔细标出,并附上简要说明和我的初步推算。
收工时,周典记过来看了一眼我的进度和标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没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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