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恶作剧-《德意志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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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您渴了,要不要来一点润润喉咙?”

    我拧开皮套把水囊递到奥里亚克的热贝尔面前:“关于命运,我知道的不多,这是每个人自打出生便被上帝设计好的轨迹,谁都难以改变,如果上帝对命运真有暗示的话,那也仅限于对您虔诚的眷顾。”

    西尔维斯特只浅浅的嘬了口水,这玩意同他平日饮酌的葡萄酒相比,简直难以下咽,是什么让出身贫贱的农民孩子变成高高在上的君王,那仅仅是命运吗?我毫不在意的把水囊塞到嘴里,仰脖狠狠地灌着,追了这么久嗓子确实有些干涩难耐。

    “我的渔人权威不见了。”西尔维斯特摸索着撕扯破烂的袍子,寻找象征自己权力的戒指。

    “它在这,霓下。”

    我取出揣在怀里的权戒,小心翼翼的捏着给他看:“它好好的,连个划痕都没留下。”

    “我让人往里面掺了点银子,使它看上去显得更透亮。”

    他扭着谢顶的额头,每一根发丝都精心的梳理整齐,然后用特制的胶水定型,无论如何动作都可以保持最初的造型。

    “看到侧面那个精致的花纹了吗?那是我在隐修院时描摹迦太基抄本上的装饰,再配上圣经的段落真是完美!”

    我转着戒指仔细端详那镌刻的花体文字:

    哈利路亚!因为主我们的上帝,全能者作王了,世上的国成了我主和基督的国,他要作王,直到永永远远,万王之王,万主之主。

    我虽然识字不多,但圣经中出镜率较高的几个单词,还是能认识的。

    “这是《启示录》里的训诫,的确很适合刻在渔人权威上。”

    “世上的国成了我主和基督的国,他要作王,直到永永远远,万王之王,万主之主……”

    西尔维斯特又按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把本就微弱的声音更撕得支离破碎:“你们这些领主为什么永远不懂呢?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上帝才是唯一的至尊,服从梵蒂冈便是服从上帝的意志,你们为什么不懂!”

    望着这个至死仍执迷不悟的可怜人,我不知道应该为他感到悲哀还是高兴,悲哀他日复一日的去做那些永难实现的幻想,高兴他一直保持着最真的初衷,在恒久漫长又瞬息万变的人生中,谁敢保证自己会一成不变呢?

    改变的人适应时代发展顽强活了下来,而坚持的人也得以幸运的守住本真的自己,孰优孰劣说得清吗?两者都有评价对方的权力吗?或者说彼此都没有?

    我把喝空的水囊随手丢到脚边,残留的水滴坠向干燥的地面,掀起倏忽即逝的小小灰尘。

    “但凡有一人懂得此间真意,我主基督便不会被钉在十字架上了,神龛里供奉的殉道圣徒也不会越来越多了。”

    我似笑非笑的盯着西尔维斯特,他同样歪头盯着我,浑然不在意刚才涉嫌亵渎的话语。

    “您相信骑士的剑是为了保卫信仰吗?总之我不信,他们从小便训练如何杀人和防止被杀,踩着他人的累累白骨为自己的**奠基,只要有机会享受哪怕一天权力的滋味,再虔诚的信徒都能够改宗异教神明,做出伤天害理的龌龊勾当,您不正是如此吗,霓下?你我其实都明白,这不过是权力的游戏,没有胜利者,没有中立者,只有籍籍无名的失败者和永恒的追求。”

    西尔维斯特咧嘴笑了,虽然那动静听起来很像一只老乌鸦发现腐肉桀桀的哑鸣,我还是领会了他的意思。

    “我喜欢你的理论,我的朋友,犀利、精准、不失偏颇,可能有人痛恨你的直白,那这个人要么是单纯的傻瓜,要么是道貌岸然的骗子。”他耷拉着眼皮,仿佛随时都会睡着。

    我知道他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体内的鲜血流失殆尽,生命的迹象正不可逆转的消逝,看着面色平静安详的教皇霓下,我心底突然涌起不知出处的悲凉和落寞。

    是对一个对手的死去感到惋惜吗?只会玩弄权柄而没有实控军队的教皇,甚至连假想敌都算不上,他太顽固了,脑筋纠结在书呆子不切实际的虚幻想象中难以自拔,比起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让人不寒而栗的格里高利五世,他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阴谋实在低级。

    上帝果然是个疯狂的编剧,赐予格里高利登临绝顶所需的一切品质,却唯独不给他足够的时间,给了西尔维斯特最好的时机,却剥夺他纵横睥睨的权谋,命运的可笑和滑稽如此,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对的人物,做成一件对的事情,有多简单?有多难?

    “公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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