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纵横(12)-《德意志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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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德的军队骗开外城城门,对城中军民发起惨无人道的屠杀和抢劫,然后付之一炬,整个城市陷入熊熊燃烧的火海,枕籍的尸体甚至堵塞了护城河,每道沟渠里都流淌着红色的血水……博杜安伯爵派人致信瑟琳娜夫人,要求她立刻命令城堡中的士兵放弃抵抗,并保证不会侵犯奈梅亨公爵的居所……”
“夫人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侵略者,这位养育自己长大成人的父亲,宣称自己是奈梅亨的主母、公爵夫人和子民的母亲,这些称号背后的意义已经超过父女亲情,她绝不会要求自己的士兵放弃抵抗向奈梅亨的敌人敞开大门……”
“交涉失败后弗兰德军队发起猛攻,他们拆毁码头搭建投石机,使用烧毁房屋的残垣断壁和堆积如山的人头轰击城堡,经过两天两夜的苦战,被收买的叛徒趁瑟琳娜夫人因困倦熟睡的时机,偷偷打开城堡大门,蜂拥而入的弗兰德士兵随即开始大肆砍杀,瑟琳娜夫人命令自己的侍女顺着密道将小马丁护送出去,自己却选择用最忠贞的方式结束生命,向自己禽兽不如的父亲无言的抗争,她点燃了寝室蹈火而亡……”
“瑟琳娜!”
热泪禁不住喷涌而出,我攥紧泪痕打湿的羊皮纸歇斯底里的嘶吼着,难以接受信中所说的现实。
那个我挚爱的妻子、贤惠的内助、给了我儿子生命的女人,永远的离开了……
信上没有署名,但这微微倾斜首尾略带勾连的字迹化成灰我都认得,甚至莱昂纳多因上了年纪长时间端笔而手指颤抖的笔法也看得清清楚楚。
落款的日期是8月27日,那天我已率军从康斯坦茨出发,正在翻越圣加耳山口进入伦巴第的途中,按理说凭借莱昂纳多情报系统的高效,这封信最晚也该在大军停留在米兰的那天送到我手上,可惜事与愿违,消息来得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送信的人呢?”
我把这封沉甸甸的信件仔细折好塞进紧贴胸膛的口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悲痛欲绝的心房仍跳动着,冰冷的手指触到胸口温热的皮肤,竟有种被灼伤的痛感。
罗洛马上回答:“他在外面候着呢,我知道您肯定有事要问,所以并未安排吃饭休息,这就叫他进来。”
我默然点头,端着烛台走到桌边坐好,望着满桌凌乱的文件发愣,这气氛太容易让人陷入悲伤的情绪了,我轻轻拭干眼角的泪痕正襟危坐,作为上位者,我的软弱绝不能被下属看到。
门枢转响,罗洛领着个身材瘦小的乞丐进来,未见其人,他身上恶臭的味道便先冲进鼻孔。
我屏住呼吸,定睛去瞧走近的乞丐,只见他脸上脏的看不出本来面目,长过肩膀的头发恐怕从出生就没有洗过,黏黏糊糊的像是粘着粪便的鸟窝,两只苍蝇追随臭味盘旋飞舞,舍不得离开这桃源乐土。
他身上披着的破布勉强能遮住重要部位,步子迈大了搞不好要走光,裸露的皮肤跟脸差不多颜色,除了泥巴便是污垢,拄着光秃秃的拐杖,在烛光的照射下竟泛出油脂的色泽,足见这条打狗棍跟了他多久,赤着的脚板上全是厚厚的茧子和横七竖八的伤痕,一路走来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留下长串黑漆漆的脚印,比墨汁的颜色还要浓重……
总而言之,这是个街边再寻常不过的乞丐,任何人正眼都不会瞥的小角色,用来当做传递情报的密探绝对合适。
打量完送信的人,我摆摆手让罗洛先出去,后者略有些担心的用眼神询问,我示意他不必大惊小怪:“我有话要问他,你到门外守着,谁也放不能进来。”
罗洛推门而出,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
一个高高在上衣饰华丽的公爵!
一个是肮脏不起眼的乞丐!
悬殊对比十分诡异。
静默良久,我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大人,我只有代号。”
乞丐不卑不亢的回答,看不出丝毫挣扎在生死线上底层人面对贵族应有的胆怯。
“我的代号是八十八。”
“八十八?”
吉利的数字,却带来不吉利的信息,老天总那么喜欢捉弄凡人。
“那好,八十八,你如实回答,这封情报为什么这么晚才送到,落款日期是8月27日,距今整整过了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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