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灵与肉-《德意志之剑》


    第(1/3)页

    听完他的故事,我良久沉默不语,是啊,该说些什么好呢?千百年来的民族宗教矛盾怎是三俩句话能掰得清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妄论孰对孰错呢?文明就一定要战胜野蛮吗?在基督徒和异教徒之间,究竟谁是野蛮谁是文明呢?

    我打了个冷战,不敢继续琢磨下去,历史上多少先贤智者均未思考出答案的问题,何必苦苦纠结?

    我斟酌着说道:“所有捍卫自由权力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上帝的子民或是异教神明的信徒,擅动嗜杀者万劫不复,仁慈平和者颐享天年,这是规律,对错只此一念。”

    “对错只此一念?”

    巴鲁赫瞪大眼睛,重复着我刚才的话:“我终于能够确定,您是位高贵且明事理的绅士,基督世界为数不多的精英,请容许我借这杯薄酒向您表示由衷的钦佩与感敬!”

    他双手托着花纹繁复的鎏金酒杯,稍稍放低同我碰杯:“我可以对您使用平语吗,朋友?”

    “那是我的荣幸,朋友。”

    我仰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同这些性格豪爽的异教徒交往,彼此做了朋友几乎标志着你获得对方的认可和他所有的人脉资源,今后将行事方便畅通无阻,我能不心里偷着乐吗?

    “放心,你将平安抵达热那亚,我的朋友。”

    犹太商人的笑容愈发温暖,这里面满含信任和赞赏,我甚至痴痴地寻思,与一位腰缠万贯的绅士平辈相交,那自己岂不也成了高贵儒雅之人?

    酒逢知己,千杯不倒。

    话不投机,半句嫌多。

    接下来的旅程,我和巴鲁赫天南海北的畅所欲言,虽然学问上远不如他,好在我多了千年的知识累积,谈吐见地往往系出旁门却鞭辟入里,很是令对方啧啧称奇、刮目相看,几番你来我往,情谊愈深,渐渐心神相通,成了忘年之交。

    车轮骨碌碌的滚滚向前,窗外月朗星稀,皎洁的银芒款款而落,装点着雅致安静的异国三更。

    借着马车的颠簸摇摆和酒至微醺的恰到好处,巴鲁赫早已沉入梦乡,和衣卧在窈窕侍女的大腿上,发出轻不可闻的鼾声,临睡前我礼貌的拒绝了侍寝的美女,独自一人裹着昂贵的棉纱薄被蜷成一团,辗转反侧的难以入眠。

    每到夜深人静,我无数次挣扎着从瑟琳娜烧焦的尸体和小马丁绝望的啼哭中惊醒,冰凉的泪水沾湿衣襟,心痛到无以复加,对啊,无家可归,前路何方?

    其实我心底始终存有一丝怀疑,没错,怀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和巴鲁赫聊得越深,这种感觉就越强烈,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中年大叔,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不仅仅是个追逐利益的商人那么简单!

    “嘶……”

    马匹的惊叫如锋利的匕首般穿透长夜的寂静,随即传来羽箭纷纷的轰鸣,商队的护卫吆喝着组织反击,巴鲁赫在侍女的尖叫中醒过来,与此同时马车大门被人从外推开,木沙尔背面盾牌罩住身子,气喘吁吁地冲自己主子汇报情况:

    “老爷,我们遭到伏击,敌人数量不明!”

    “莫慌!”

    犹太商人镇定坐起,还好整以暇的整理下衣冠。

    “科尔多瓦的武士对付一帮盗匪绝对绰绰有余,咱们千万别自乱阵脚。”

    他一把扯掉碍事的长袍,露出里面穿着的细密精甲。

    “木沙尔,取我的弓来!”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抱头撅腚恨不得躲进板缝的我身上,突然扑哧一声笑开:“法兰克朋友,你何故如此慌张?怎么,对我的武士没有信心吗?”

    “珍惜生命的人都敬畏死亡,阴阳异轸,岂有不怕之理?”我尽量让声音保持镇定,随口搪塞两句胡编乱造的瞎话。

    “哈哈,敢说敢做真丈夫,远非那些沽名钓誉色厉内荏的宵小可比。”

    巴鲁赫边笑边满意的点头,这时正好木沙尔的弓箭送到,他一把抓过,潇洒的蹬着车窗,箭矢转瞬瞄准上弦。

    “来来,试看我射术如何!”

    “啊!”

    黑暗中的盗匪应声倒地,杀戮的快感更刺激生死裁决者兴奋异常,手上加快了速度。

    “嗖、嗖嗖!”

    巴鲁赫弦响箭至、弹无虚发,一壶箭眨眼见底,他得意的昂着头,嘴角一扯,像在挑衅的质问:“怎样?”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