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她下意识地往水里缩了缩,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进这池花瓣里。 她们瞧着她,脸上都挂着笑,那笑里没有半分她所熟悉的鄙夷或怜悯,只有纯粹到不掺杂任何东西的善意。 纯粹得让她有些不安。 “妹妹别怕。” 一个瞧着年纪稍长些的女子,端着一只木盆在水中漾过来,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咱们这儿,是伺候人的地方。” 她将木盆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进了池子里。 还是花瓣。 更多的花瓣。 香气几乎要将人给熏醉了。 “你身上得好好洗洗。” 女子拿起一条柔软的布巾,为她擦拭着肩膀。 杏娃儿的身子僵着,一动也不敢动。 她觉得难为情。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她不该这么干净。 从小都在泥巴里长大的人,干净会让她不安。 “妹妹细皮嫩肉的……可真好。” 另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少女蹲在池边,用一把小小的软刷,仔仔细细地为她刷洗着指甲缝里的污垢,动作比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还要小心:“就是太干了些,回头用牛乳泡一泡,再抹上咱们这儿特制的香膏,保管比刚剥了壳的鸡蛋还要滑。” 牛乳?香膏? 杏娃儿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眼前这光景,比她听过的所有评书话本里描写的神仙日子,还要离谱。 “饿不饿?” “渴不渴?” “水烫不烫?要不要添些凉的?” 少女们七嘴八舌地围着她,那一张张美丽的脸上,都挂着真切的笑。 杏娃儿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手足无措。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只挤出几个细若蚊蚋的字。 “我……我想穿衣裳。” 噗嗤。 满屋子的女人都笑了起来。 那笑声像碎裂的银铃,清脆悦耳,没有半分嘲弄。 “傻妹妹。” 最先开口的那个女子,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还没洗干净呢,穿什么衣裳?” 她从旁边丫鬟手里接过一只白玉小碗,碗里是乳白色的膏状物,散发着奇异的清香。 “这是世上最好的去疤膏。你身上那些旧伤,抹上七日,保准一点痕迹都瞧不出来。” 她用指尖挑起一点,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杏娃儿膝盖的旧疤上。 冰凉的触感,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杏娃儿看着她们。 看着她们为自己擦洗身体,为自己修剪指甲,为自己涂抹那些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金贵药膏。 她心里那点子戒备与不安,就像是被这池温水泡软了的硬糖,一点一点地化开了。 她想,或许自己是真的死了。 不然,这人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地方?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九哥呢……你们谁看到九哥了?” 越是美好,她便越是想念那个人。 “九哥?” 女子们面面相觑,离她最近的姑娘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丝,打趣道:“九哥九哥,听起来便是个男子,怎么?妹妹要他也来一睹春色?” 杏娃儿的脸颊瞬间滚烫,整个人都快沉入水中,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杏娃儿都快要在这温暖舒适的池子里睡着了。 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屋子里的女子们,像是听到了什么号令,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躬身退到了一旁。 门开了。 另一群女子鱼贯而入。 她们个个身段窈窕,容貌秀丽,手中都捧着一个用上好绸缎包裹的托盘。 为首的一个半老徐娘,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锦缎长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一双眼睛像是淬了蜜,甜得发腻。 她走到池边,先是上上下下,将杏娃儿打量了一番,那眼神,像是见到了她这辈子里最尊敬的人。 “灵花姑娘。” 她屈膝一福:“奴家是尚衣局的管事,奉命来为您量体裁衣。” 她拍了拍手。 身后的女子们依次上前,将托盘上的绸缎一一揭开。 杏娃儿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又停了。 那托盘上哪里是什么布料。 分明是一件件早已裁制好的,精美绝伦的衣裳。 有鹅黄的襦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展翅欲飞的蝴蝶。 有水绿的褙子,袖口处用珍珠串成了兰花的模样。 有嫣红的宫装,衣襟上用金丝盘着栩栩如生的凤凰。 每一件,都像是天上的云霞,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杏娃儿的眼睛都看花了。 “这些……都是给我的?”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然是给姑娘的。” 第(2/3)页